第四章 忆从前
回宿舍的路上,明珏还是恍惚的。
她不是愚笨的人。程璧想和她亲近,她能察觉chu来。或许是chu于幼时经历,或许是chu于父母辈的相识,他们确实不应该那么生分。
可……可是毕竟过去了十几年。
他们分开的时候,程璧13岁,她才七岁。因为升学的缘故,程璧的父母安排他和jiejie程琪到平城读书,那时候小豆丁一样的她抱着程璧不撒手,哭得昏天黑地。还是程琦拿chu自己心ai的布娃娃,哄她说等放寒暑假了就回来陪她玩儿,她才chouchou搭搭地松了手。
结果这一忽悠,就过去了这么多年。
刚开始那两年,程璧确实会随父母一起回来,两家人还是会串门拜访。但随着学业的加重,程璧不得不上补习班,假期渐渐少了,自然也就不回老家了。他初三那年,他们就基本断了联系。
“珏珏zi!你回来啦!”
乔亭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。不知不觉,竟然就神游回了宿舍。
乔亭把她手里的袋zi接过,一一分给室友。大家都很gao兴,mei滋滋地开始吃自己的午餐。吕月看明珏魂不守舍地,问她:“咋了?”
明珏摇摇tou:“没事,晒懵了。”
乔亭:“你怎么不打伞呀?多晒啊!”
明珏翻白yan:“这么多东西,哪有手撑伞啊?”
吕月ma上说:“珏珏zi辛苦了!xia午请你喝nai茶!”
乔亭立刻接:“对对对!珍珠nai茶大杯去冰加椰果!”
明珏被逗笑了。
回到教职工宿舍的程璧,有些怅然。
他站在宿舍门kou好几分钟,竟忘了拿chu钥匙来开门。
住在楼上的覃老师刚好上到三楼,看他站在门kou发呆,噗呲一笑:“程哥,你gan1啥呢?”
程璧回过神来,礼貌笑笑:“哦,我想一dao题,chu神了。”
“哎哟我去。”覃老师赞叹,“太敬业了。年度最佳教师评选,没你不行。”
“覃老师过奖。”程璧打开门,挥挥手,“回见。”
“好嘞。”
周末是老师难得的休闲时光,彼此互不打扰是教师圈的社交法则。脱xia上课穿的西装,他们也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,需要有自己的小世界,经营自己的人间烟火。
程璧刚刚那顿饭没有吃饱,洗gan1净手后,拿了个苹果啃。坐在电脑前,yan睛虽然看着上面的课件,脑zi里却回想着方才吃饭时,明珏说的话。
“niu肉吗?那三shi堂zuo的确实不怎样,xia次您去二shi堂打吧。那里有自助餐,niu肉很好吃的。”
程璧从小就很喜huan吃niu肉面。小时候,其他孩zi过生日,都喜huan吃dan糕,只有他不,他钟qing于面条。所以每年生日的时候,父母就会为他zuo一碗面,称作“程氏长寿面”。
他还记得刚搬到明珏家隔bi的时候,一yan就看见了那个吵吵闹闹的小姑娘。她喜huan穿公主裙,整个人白得像莲藕似的,手臂堆着的肉像藕节,看着就让人想抱。两家的父亲是大学校友,母亲又曾经是同事,关系很不错,所以时常走动。
明珏很活泼,但是不会乱动东西。她喜huan粘着程璧,却又很有礼貌,想要拿什么都会先问。
“程哥哥,这个是奥特曼吗?”
“程哥哥,这个盒zi里面装的是什么呀?”
“程哥哥,你喜huan芭比娃娃嘛?”
……
小小的人儿特别粘人,程璧写作业的时候,她非要黏在他shen边,看他一笔一划地写字。她眨巴眨巴着大yan睛,时而端坐着看他奋笔疾书,时而双手叠在xia巴上趴着桌zi发呆。程璧会偶尔问她渴不渴、要不要吃东西,她都乖乖地说“要”、或者“不要”,不会随便打扰他。
肉嘟嘟的脸dan上浮现着苹果红,像年画上的福娃娃。向来被长jie血脉压制的程璧对着这个小妹妹心生ai怜,忍不住地偷偷亲她脸颊,逗得她咯咯直笑。
“哥哥,妈妈说,亲亲我脸dan的人是喜huan我。哥哥,你喜huan我吗?”小明珏两只小手托着xia巴,扑闪着shui灵灵的大yan睛,发chu真诚的疑问。
七岁的小程璧顿了顿,故作老成地diandiantou,又伸手rou了rou她脑袋。
“对,哥哥喜huan你。但是你不能随便给其他哥哥亲哦,只有我才可以亲。”
“好呀!我只喜huan程哥哥~”
……
从回忆中chou离,程璧竟有些羡慕幼时的自己。七岁尚且能将喜huan宣之于kou,怎么二十六岁了,面对从小喜huan的人,就说不chukou了呢?
而且今天,自己好像还把她吓到了……
程璧仰面倒在沙发上,长长地叹了kou气。
来日方长……慢慢来吧。